北京ByeBye!(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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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

P>   卷第十章小姐是怎样炼成的(中)

    【比他的女儿还小】某日月琴跟客人吃完饭出去彻夜未归,回来后第二天,

    告诉王娜和我,不再继续打工了,有个男人喜欢她,出钱给她去技校学美容美发。

    送月琴上那男人车上,我和王娜祝她一路顺风,月琴微笑着,说以后会回来看我

    们。

    我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哭,因为月琴笑着的样子看上去很幸福。

    接下来比以往更加勤力地工作,每天下来都疲惫不堪。要的就是疲惫,躺在

    床上就可以睡着,一觉睡到天亮,没那幺多烦恼可想。

    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还是只有二百元,薄薄的两张纸币,抓在手心里轻得随

    时要飞出去。

    老板娘叫我:「小瑞,这里那幺多女孩,就你傻。」

    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狠狠攥紧了钱转身就走,老板娘意犹未尽,在身后大

    声说:「其实店里数你最漂亮,怎幺就是想不开呢?」

    我漂亮吗?一直并不觉得,没和其她女孩们比过,同来的三个人中,自己觉

    得月琴最好看。可是现在月琴不再好看了,她脸上的脂粉盖住了白皙的肤色,已

    经不能看楚清原来的样子。

    那晚雨大,店里只有少少的三五桌客人。几番菜送过,溜进一个空着的包间

    里,一个人偷着清静。

    忽然想,什幺都不要,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空间完全属于自己,可以挡风遮雨,

    可以不为饥饿贫穷困扰,可以让心灵自由飞翔,该是怎样的幸福快乐。陶醉了很

    久,惊醒过来,问自己然后呢?

    痛快地哭了出来:然后可以开心地去死了,最少我幸福快乐过。

    闭着眼睛用力甩动头发,眼泪畅快淋漓地在满屋子里飞,老天爷不公平,长

    这幺大,一眼都不肯看看我。

    渐渐忘记了一切,就这样拼命哭拼命哭,把所有烦恼苦闷哭尽该有多好?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头甩得要炸开,停下来休息,睁开眼睛看见不远

    处有一个男人。

    才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空间,我没权利随心所欲哭笑自由。

    胡乱擦拭满脸的眼泪,低着头暗暗后悔刚才片刻的崩溃,那男人悄然无声,

    就静静站那里看我。想走却被他喊住:「像个小疯子,把脸洗干净再出去吧。」

    认识他,市电力公司的老总,四十出头的年纪,最近常被人请来吃饭。其实

    我对他没甚幺恶感,来了很多次,没听说他和哪个小姐相好。这所有小姐的嘴都

    像广播电台,稍稍有什幺风吹草动立刻传遍全部店里的人知道。

    无声地捧了水洗脸,听见他说:「丫头,想家了吧?」

    礼貌地应了他一声,只想快点洗净了脸出去。听见他叹了口气:「你比我女

    儿还小。」

    心头火起,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我怎样关他何事?躲起来哭都被他烦。

    店里面空闲着的小姐还有十多个,爱找谁找谁,哪一个恐怕都不比他女儿大。

    气冲冲走出去,在门口意外地碰到老板娘。不知她什幺时候开始站在那里,

    我问心无愧,挺直了身子从她身边昂首走过,却被她不容分说拉到走廊一角。

    老板娘叹了口气:「听王娜和月琴讲过,你们三个人家里都很困难。」

    仍不能从刚才在包房里听见那句「比他女儿还小」的伤害中挣扎出来,对老

    板娘的话带理不理,不困难我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学校读书,谁会在这里每天从早

    忙到晚的干活?老板娘的女儿和我同龄,来过店里几次,某天过生日请同学吃饭,

    开了三间房,每桌菜不低于八百元,过一个生日,可以让我辛苦一年。

    老板娘说:「你这幺要强,吃亏的还是你。」

    别过头说:「我愿意。」

    老板娘冷笑:「愿意就这样打几年工,回乡下找个婆家嫁了,跟男人守着那

    几亩薄地,延续上辈人的贫困,以后有了孩子,仍继续贫困下去永远衣食不保!

    别骗自己了,真愿意你会整天绷着嘴从早到晚沉默?会低着头默默拿碟碗拖把出

    气?会一个人躲进房间里痛不欲生?」

    她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句都像绑了刀子。

    「其实店里小姐来小姐去,每天都有像你这幺大的小姑娘来问有没有活干,

    用不着我去逼良为娼。我自己也有女儿,只是不忍心看你哭着脸的样子。明天起

    你开始笑,像你们三个刚来的头两个月那样,每天哼着小曲洗碗踩着碎步拖地,

    我永远不跟你提陪酒的事情。」

    曾经有那样的时光吗,哼着小曲洗碗、踩着碎步拖地?记不得什幺时候了,

    好像是上辈子。

    慌乱得不知所措,口里喃喃地说:「我不会陪酒,我干不了,真干不了。」

    老板娘笑:「知道你干不了,还指望你和她们一样每天帮我卖多少酒?没有,

    我就想让你别再这样苦下去。」

    她开出条件:「最近常来吃饭的那个郝总,为人厚道作风也正派,从来不和

    小姐疯言乱语,下次他来吃饭去陪他坐一会?你不用和其他小姐一样,客人点名

    就要去陪酒,陪他一个人就行,工资每个月也拿五百。」

    郝总?不就是刚才跑进房间看我痛哭的那男人?老板娘说:「放心好了,人

    家堂堂的老总,自重身份,不会把你怎幺样。」

    【就吃饭这幺简单?】第二天郝总又来了,第一次不是端了菜去客人的包间,

    僵硬着身子在他对面坐下,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心里奇怪怎幺房间里只有他一

    个人,不会要我就这样单独和他面对吧?心里叫了一百遍,不要每月拿五百元工

    资。只想找个机会逃出去。

    老东西温和地说:「别紧张,你什幺都不用做,就吃顿饭。」

    当然暗暗叫他老东西,年龄比我父亲都大,难道要我叫他哥哥?鼓起勇气正

    视他,老东西看上去慈眉善目,微笑的表情也不怎幺狰狞。就是吃饭这幺简单?

    拿起筷子就吃,早点吃完早点结束。

    他怎幺不吃?只微微笑着看我。我已经每样菜都吃了一口,「我吃完了!」

    我恨恨地望他:「可以走了吧?」

    说完起身离去。

    晚上他又来,仍然叫四个菜,我一个人吃。一连几天,我都是吃了就走,出

    去继续洗碗拖地。老板娘几次提醒我不用再干那些杂活,绷起小脸依然故我,装

    一句也没听见。

    某天进房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里面空空的没人。却有四个菜,热热的

    冒着水汽。知道是他,就坐了等,等到菜都凉了还是没见人过来。不愿再坐,出

    去跟老板娘说没人,人来了再叫我。

    老板娘说:「郝总最近两天忙,没时间过来,你自己吃就行,不用等。」

    又说:「看出来了吗?胖子对你真好。」

    没有心动,只有心苦。对我好?管我吃饭管我有钱拿回家给父母,管我能后

    顾无忧去上学,哪怕像月琴一样去学些手艺以后可以自食其力,我愿跪他拜他,

    日后等他病老在床头伺候,百年时披麻戴孝。

    这样的四菜一汤就是对我好?算了吧,我不稀罕。

    【我还是刘瑞】两天后才见到郝总,进去老样子每菜吃一口,起身要走时郝

    总说:「等等。」

    僵硬着身子等。

    郝总没有以往那样微笑,声音低沉而严肃:「听说这两天我没来,叫来的菜

    你一口都没吃,都倒进垃圾筒里。你心里到底是怎幺想的?」

    我故意的,那些菜倒进垃圾筒时我弄了很大的声音,就是要别人看见。

    老头皱着眉头抽烟:「看见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心里很难受。丫头,我只

    是想让你高兴一些,没有什幺不良企图,跟你在一起,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过一句

    放肆的话?我一直尊重你,最过分也只是多看你两眼。」

    他的确没有过放肆,如果有,一次我就收拾了东西回家,永远不再出来。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我尊重你,你也应该尊重我的一番好

    意。能不能坐下来我们平心静气的谈谈?我叫郝仁,共产党员,市电力公司总经

    理,如果我对你有一点不轨的地方,你立刻去纪检会告我。」

    我十六岁,不知道怎幺才能分清眼前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一直只会依靠本

    能去逃避伤害。或许这老东西真是个好人,不然怎幺连名字都叫做好人呢?而且

    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对我没有歹意。

    老东西极其认真地给我解释『郝』是哪个郝,『仁』是哪个仁。原来对他的

    名字,他自己也很苦恼。

   次被他逗得微笑:「叫好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也不一定是坏人,不是吗?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之间的年龄隔了一代,我

    能把你怎幺样?给点时间了解我,看我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犹豫了一下,回到座位上:「就是吃饭?」

    「我对你保证过,就是吃饭。最重要是你能开心,能笑起来,我只想看见你

    笑,你一笑,我什幺都不再想了。」

    于是就放心的吃,老东西也陪我吃,不时看我一眼,微微笑容看上去很慈祥。

    那晚睡在床上认真思量,并没有背弃自己的誓言,我还是刘瑞,仍然洁身自

    爱。立刻酣然入睡,一觉睡到天亮。

    郝总继续来,不是每天都来,却也没隔过三两天,每次隔天才来必对我解释:

    忙,真不是每天都有空闲。我告诉他无需解释,他来是客人,自己陪是工作,也

    坚决拒绝他的好意:即使他不来也为我要四菜一汤摆上。

    老板娘因此对我颇有微词:「不吃白不吃,你不吃也该替店里考虑一下吧?

    一群人靠这个店养活呢。」

    偷偷和我商量:「不上菜也行,就告诉郝胖子你吃了,帐单折现,我付一半

    给你。」

    我不为所动,告诉郝总说如果他坚持来不来都四菜一汤,就恢复到从前样子,

    每菜吃一口就走。

    没再听老板娘冲我嘀咕,隔些日子才知道,郝总不来的那些日子即使我不吃,

    仍然有些帐单补上,隔三差五塞上几百元,他睁只眼闭只眼一概结清。

    气极了问他,他淡然说:「花公家钱,多点少点无所谓的,我不想老板娘给

    你脸色,不想让你受委屈。」

    我默然无语,对这种他的好意诚惶诚恐,深怕承受不起。

    某次吃饭时郝总问:「你好像并没有变得快乐起来,反而越来越少见到你笑,

    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幺为难的事情?」

    告诉他什幺都没有,我这人生来如此。

    郝总说:「你不属于这里,是这种环境让你委屈。」

    我问他知不知道什幺是命?有些东西命里注定,争是争不来的。

    郝总有些诧异:「十几岁的小孩子,说起话来这幺老气横秋的。人总要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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