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尘寻欢录】(二十章、丧其心者罪不赦)(小色鬼穿越合欢宗,开外挂懒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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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4-13

着伤处急退二十步。

  任天麒再按耐不住,先前迈出一步:「吴少陵,今日叫你知道,殚见阁不是
随便让人拿捏的!」

  吴少陵一步步向他走去,哼笑道:「哦?那怎么叫一个筑基期给欺负了?」

  任天麒合掌掐诀,殚见阁地面猛地一震,浩荡真气蓬勃而起,浩瀚如海,往
庭院中心齐聚而来。

  这股真气入体,足叫任天麒摸到元婴期气海的门槛。他刚要放几句狠话,突
然发现那具灵无廻阵聚来的真气竟一股脑向吴少陵涌了过去。

  他面目失色,高叫道:「你、你什么时候改了我法阵?!」

  吴少陵筑基期气海薄弱,那本来是给金丹期准备的阵法加之他身,经脉欲裂
热血翻涌。吴少陵全身剧颤,几乎吐出血来,又拍了两枚定气符在身上,堪堪稳
住境界。他原本只怕自己凭借一身符甲逼不出殚见阁压箱底的具灵无廻阵,如今
任天麒被吓得用出底牌,他已拿定了七八分胜算。

  不给喘息之机,吴少陵箭步而上,任天麒与另外两名金丹如惊弓之鸟,都往
侧边去躲,恰露出后面吃了一刀的那倒霉鬼。他不及反应,吴少陵刀气足涨出丈
余,将他一刀两断。

  任天麒惊惧之下也顾不上别的了,只大声叫道:「老祖!!老祖!!」

  吴少陵脑中电光石火,使出全力直取任天麒所在,他手中刀虹暴涨,照准任
天麒后心劈去。

  任天麒双手一翻套上铁掌,回身凝气接招,他空手入刃,硬生生搅碎吴少陵
刀虹,立起指尖一道震心指点向吴少陵心口。吴少陵团身闪避,再欺而上,瞬息
间两人已过了五六招。

  任天麒武修招式不弱,可真气却抵不过具灵无廻阵加持的吴少陵,乒乓几下
铁掌套已隐隐开裂。吴少陵手腕兜转,接连几刀劈在任天麒身上,任天麒虽护体
罡气尚硬,见血而未伤骨,却已然再抵挡不住,露出头颈间恁大的破绽出来。

  一股磅礴气息已从殚见阁后院深处升起。吴少陵心中发沉,却还是硬咬着牙
再出一刀。

  那刀没能走到一半,吴少陵已从余光望见有十数道金光暴起。他提前有心防
备,若是即刻躲闪还来得及,可心中不知怎地一片澄净,刀势再不停留,只图以
命换命。

  可是来不及了,金色气剑组成的剑阵罩住吴少陵身周三丈方圆,轰得一声将
他砸在地上。

  吴少陵勉强用罡气护住要害,浑身上下被气剑刺的鲜血淋漓。他跪伏于地以
刀驻身,腿伤的极重,一时却是站不起来了。

  一名青须老者从后面院子的门洞里缓步走出,任天麒狼狈鼠窜至其身前,哆
哆嗦嗦跪下了下去。

  老者负手而立,只把目光落在吴少陵身上,看也不看任天麒一眼,嘴里道:
「真是废物,堂堂金丹,被一个筑基逼到这个地步。」

  任天麒跪在那大气不敢喘一下,吴少陵试了几次没站起来,索性一屁股坐在
了地上,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笑容。

  「任长老,怎地有雅兴从寒溟璃水宫屈尊来我们黎州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啦?


  老者全不应声,吩咐任天麒道:「挖地三尺,把他留的蛛丝马迹都拔干净了
,再出岔子,我可不保你。」

  说着话,老者并指成剑抬起手来,往吴少陵眉心指去。吴少陵千算百算,只
没料到任天麒家中的元婴老祖竟恰好在今日下山,他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闭
目待死。

  「慢着慢着慢着!!剑下留人——」

  突然间,一个人嗷嗷叫着从旁边墙头上跳了下来,蹬蹬蹬几步直奔吴少陵而
去。

  老者心道那应是吴少陵同伙,意图一网打尽,于是权且停手。而周围守卫早
叫吴少陵杀的心惊胆战,一时间畏缩不前,任凭那人毫无阻碍跑到了吴少陵身边


  吴少陵扭头去看,见是辰州来的独孤十三,不禁得胸中一凛,也不知是该喜
该忧。

  十三三两步蹦到他身边,薅着脖领子给他一顿摇:「你他娘这是来玩儿命的
啊!是不是压根就没想给我办事儿!」

  吴少陵身上还滋滋冒血呢,叫他拽着一晃不免全身作痛,他苦笑道:「机关
算尽,却没料到人家早早叫了一个元婴过来……」

  任天麒闻言狞笑一声:「吴少陵,老祖恰逢今日来收取贡物,正叫你撞上,
岂不是天要亡你!」

  他话没说完,老者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口无遮拦!」

  任天麒那脸立刻肿了起来,再不敢多说半句。

  吴少陵不去理会那边,只对十三缓声道:「你不是想要挂一条寒溟璃水宫的
线儿吗?你眼前这位,乃是寒溟璃水宫招贤堂长老,任元圣。你把我交之与他处
置,便能搭上话了。」

  少年拧着鼻子:「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跟我玩激将法?俺可不吃这一套!


  他说着话,手上却给吴少陵输去一股暖洋洋的真气,让他恢复了不少气力。

  任元圣见他二人说话云山雾罩,忍不住喝到:「你是何人?若是与他一伙儿
的,休怪老朽手不容情了。」

  谁知少年面不改色道:「大爷,您等会儿,我先跟他说两句。」

  任元圣心有城府,此时见对面少年口舌轻浮,他嘴上虽不多说什么,心中却
早打定主意,不管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最后断不会叫他活着出去。

  吴少陵心一横:「十三,既然不与他们合污,那便与我将他们都杀了,你道
如何?」

  少年面色稍缓,摸着下巴道:「吴大少,你豪言壮语,舍身取义,倒是令人
佩服,我看呐,以后得叫你一声公道哥。」

  吴少陵闻言便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偷偷在暗处看着。此时他也不愿多说废
话,只问:「你上是不上?」

  「你还背着我的债呢,总不能放你死在这儿。可要我动手,起码得给个理由
吧。」

  吴少陵眉毛一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用孩子炼药。」

  少年微微点头:「有证据吗?」

  「我若有证据,也不会被废掉修为,更不用凭一己之力来踏破山门了。」

  少年抬手打了个响指:「有理。动手。」

  话音一落,刀已出鞘,少年直扑任元圣而去,一股旋风爆体而出。任元圣精
神一振,御风而起疾行闪避。两人一前一后,眨眼间腾挪出几十丈距离,凌空接
战。

  吴少陵见他当机立断一身豪气,也是全身再生气力,站起身长啸一声,提刀
向任天麒走去。

  灵觉期修为,想力扛元婴哪有那么容易。可吴少陵此番孤注一掷,能有人帮
他牵住任元圣已是天赐良机。这一战最后是死是活,他是全然不往心上去了。

  任天麒见他伤重,身上符箓也几近焚尽,长了不少胆子出来,两手一挥:「
上上上!都给我上!!」

  具灵无廻阵给的真气已被耗去大半,吴少陵不再铺张,一步一个脚印,迎着
拥来的众人数刀连斩。残余七八几名凝心期原以为他力竭在即,动作上鲁莽些的
,都被他一刀剁翻在地。

  剩下两个金丹跟着任天麒占了不少便宜,吃人嘴短,现在叫任天麒催促的急
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围上来乱打。他们以多打少,怕伤到自己人,也不敢用大法
力攻伐,可金丹期毕竟比凝心期强得多了,吴少陵受伤不轻,叫他们缠上一时,
左右支拙,被连拍两掌在背上,胸中一甜吐出血来。

  任天麒见他呕血,心中稍安,忍不住站在人后大声嘲笑道:「吴少陵,你现
在跪地求饶,我便要老祖饶你一命!!」

  他话刚出口,只觉得脑后嘶起一抹凉风。任天麒后背发麻,连忙偏头去闪,
一柄利剑擦着脖子就划了过去,他颈上鲜血狂喷,捂着伤处急忙向前跃出躲闪。
往后一看,竟是楚妃墨暗中袭来。

  脖子上血流如泉,饶是金丹修为也支撑不住。任天麒连忙运气止住血浆喷流
,哑哑呼喝求救。一名金丹急忙回身相救,吴少陵压力骤减,勉强止住颓势。

  楚妃墨先前恨意难平,又惮于任天麒淫威,一时不知是进是退,便一直在周
围徘徊。今夜突见殚见院烈焰腾起,把心一横再次潜入进来。她蛰伏许久,终于
一击重伤任天麒

  她见那金丹逼上前来,不敢恋战,只能退去游走,给任天麒留下了运气疗伤
的时间。

  任天麒盘膝坐地,嘴上还不忘恨恨道:「小贱人!还敢回来!这回叫我抓住
,非把你玩成废人不可……」

  突然,地面剧震,后院一阵狂风袭来,庭中树木在风中一阵乱摇,引得众人
动作都慢下来,纷纷向任元圣方向去看。任天麒以为老祖已然把那半路横插一腿
的小子灭了,忍不住得意洋洋笑了两声。

  没想到从后面走出来的竟是那名少年,他身后跟了一名黑衣黑发女子。她黑
巾覆面,一身凛冽,手中正提着任元圣的脑袋。那人头紫府中央穿了一个大洞,
都没来得及元婴飞遁便已命丧黄泉。

  一盏茶的功夫,家中元婴老祖叫人杀了……在场之人无不心神俱震,吴少陵
惊喜之下反应最快,抓住空隙将身前那名金丹几刀拿下。任天麒哇呀一声怪叫,
也不顾脖颈重伤,脚下一跺腾空而起。剩下那名金丹也回过神来,急忙夺路奔逃


  楚妃墨见任天麒要跑,急的不行,猛冲几步见追之不上,用力将手中利剑掷
了出去。任天麒回身一脚将她那剑踹飞,鼓动全身真气急驰而走。

  少年站在那巍然不动,只朝身后黑衣女卫将头一撇,那女卫化作一道黑影向
任天麒逃走方向追去。

  吴少陵已精疲力竭坐倒在地,急忙喊道:「留他活口!」

  宁尘朝他一咧嘴:「真能支使人啊。」

  那边厢一声惨叫,黑衣女卫很快从黑暗中现身。任天麒双腿齐断,像扇猪肉
似的被她拎了回来,随手掷在地上。

  少年又道:「阿翎,把那金丹也抓回来。」

  他说着话,又拿眼去看吴少陵的意思。吴少陵将头一摇:「直接杀。」

  宁尘掏了枚增补气血的丹药,说了声「张嘴」,给吴少陵扔进了口中。吴少
陵运气两个周天,内伤稍稍稳了下来。

  「十三,你如何杀得了那任元圣?他可是元婴修为……」

  宁尘嘿笑一声:「我身边藏的也是元婴呗,趁其不备一招拿下的事儿。」

  吴少陵长叹一声:「唉……早知如此,求你来把他们办了就是……我何苦来
搏命……」

  宁尘心中微动,过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老吴,若不是看你光明磊落、视
死如归,我又怎么能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跳出来管这闲事……」

  吴少陵之前不过只说了两句话,少年便随他一同捅破了天。这小子决定之干
脆、行事之仗义,着实已叫吴少陵意气深惜。两人彼此相望,都呵呵笑起来。

  另一边楚妃墨冲去捡了自己剑回来,抬手就去劈地上的任天麒。宁尘赶忙抬
手挡下,慢悠悠道:「你咋回事儿?没听见吴大少吩咐留活口吗?」

  楚妃墨怒火攻心,也不说话,连刺几剑过去,都被少年拦住。她刚要开口骂
人,吴少陵已踉踉跄跄凑过来挡在了任天麒前面。

  「楚楚姑娘莫急一时,且让我问上几句。」

  楚妃墨挣不过宁尘,勉强作罢,只在旁边狠狠盯着宁尘一个劲儿看。

  吴少陵俯下身去,望着面目狰狞的任天麒,缓声道:「把密室位置说出来,
留你一条命。」

  任天麒捂着脖子哑着嗓子:「少他妈说好听的!我若讲了哪还有命在!?你
们、你们杀了寒溟璃水宫长老!这可是滔天大祸!」

  「哈哈,最喜欢这等嘴硬的。」宁尘双臂一挥祭出十八绝剑,从上到下直把
任天麒全身插了个满。当初他出逃皇寂宗天牢,可没忘了把这套好东西顺走。

  任天麒躺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那绝剑剑气侵袭十八处关要大脉,他向来娇
生惯养,哪受得住这刑罚,鼻涕眼泪口水留了一地,不出一会儿功夫就报了密室
位置。

  宁尘吩咐阿翎看住他,随吴少陵一起去后院寻那密室。他看着吴少陵一瘸一
拐的背影,忍不住道:「老吴,你还行不行?」

  吴少陵横鼻子竖眼扭过头来:「你才比我小几岁啊,就老吴老吴的,真给我
叫老了。」

  宁尘见他中气颇足,奇怪道:「先不说乱用的那一大堆符箓,你这筑基期的
小身板,抗下那具灵无廻阵竟也无事?」

  吴少陵咳嗽两声:「怎么能叫没事哇!我这全身都快散架了,好歹死不了就
是了。也亏着以前是金丹期,气海废了,神识和身子骨还勉强够使……」

  「你原来是寒溟璃水宫弟子?他们就是为了殚见阁的事废了你修为?」

  吴少陵向来不爱再提这些陈年往事,可宁尘终究替他了结了这盘桓十年的执
念,唯一能一吐块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我这人向来随遇而安,偏生这件事上钻了牛角尖,这一钻还拔不出来了…
…我当初将殚见阁祸害孩子的事报到上头去,结果石沉大海。我也是有点儿轴,
心说这还没有能讲道理的地方了?事情越闹越大,最后被人摆了一道,闯下大祸
,这不就倒霉了。」

  他说得轻巧,可宁尘知道,吴少陵卧薪尝胆一忍就是十年,十年光阴都没把
他磨平,依旧单枪匹马独闯敌营,可见其意之坚天下罕有。宁尘自忖若是换了自
己,恐怕早已心灰意冷,枯了残生了。

  他叹口气,轻声道:「老吴,你是好样的。」

  吴少陵摇摇头:「你若见了我看见的,也是一般。」

  两人说话间已寻到任天麒书房,他们在地板上敲遍,轻松找了那地窖密室入
口出来。宁尘吴少陵一前一后从那黝黑黑楼梯走下去,入得地下十几丈深,面前
堵了一面铁门。

  宁尘一脚将门踹开,里面虽不透风,但却是灯火通明。这房间异常宽敞,中
间地上布着一道法阵,其阵势笔触妖邪诡异,绝非中原常见之法。法阵中央有一
三尺高的石台,中间凹陷,似是有一池蓝汪汪的灵液蓄在其中。

  他又往里走了两步,抬头忽然望见那法阵之上竟悬着八枚人头。他心下发颤
,定睛观瞧,那人头都是十岁上下的小孩子面貌。他们小小一颗脑袋,下面还连
着两寸的颈骨,被丝线从顶上挂下来,正应得下面几处阵眼。

  再往四周一看,那墙边架子上,密密麻麻排着全都是琉璃罐,每一个罐子里
都装一个小孩的头颅。他们似是受到惊动,齐齐睁开眼睛,呆呆向宁尘看过来。

  宁尘腿脚发僵,后脊都凉了。他眼睁睁看着那罐子里的男孩女孩一个个张了
嘴,对着自己发出声音。

  「哥哥……」

  「哥哥……」

  「哥哥……」

  那声音如窸窸窣窣的虫蚁一般往宁尘耳朵里钻来,他心神剧震,全身发麻,
腹中一阵发紧,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宁尘猛喘两口气,瞪着一双红眼抬头去看吴少陵。吴少陵呆在门边没有进来
,只歪着头在那里站着咬牙,已是不欲多看屋内一眼。

  「看完了?」吴少陵侧着头,问宁尘道。

  宁尘说不出话,只勉力「嗯……」了一声。

  吴少陵祭出手中爆炎符,向深处一掷。烈焰燃起,焦热扑面,无数双小孩子
的眼睛被火焰吞没,琉璃罐一个接一个噼噼啪啪在火中烧裂。那熊熊火光之中,
又有隐隐声音再次响起。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吴少陵努力抬起脑袋,他望着翻腾的烈焰,眼中映着赤红色的火光,双目泪
如泉涌。

  他缓声开口,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我做了十年的噩梦,今天终于醒了。」

               (待续)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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